三朋四友,请他到娼楼饮
酒,他就飞也似的瞒著母亲去了。一般说说笑笑,搂搂亲亲,像大人模样,只是
娼楼的人要留他睡,他便推故走了。
偶一日,正打从家裡出来,刘家的存儿上前迎著道:「王大爷,小的有句话
要稟.」
王嵩道:「你是那一家?有什麼说话?」
存儿道:「知己话,没人去处才好说。」
王嵩道:「也罢,你这裡来。」重新走到自己门裡道:「这裡没人来,你只
管说,不妨。」
存儿道:「小的就是北首刘家。」
王嵩道:「北首刘家,你家秀才相公死了,谁叫你来?」
存儿道:「相公死了两年多了,主母还不到二十岁,年轻貌美,守著寡,上
没有丈夫,下没有儿女,仰慕大爷文才高,人物好,叫小的请大爷去说话。」
王嵩道:「说什麼话!我年纪小,胆子自然不大,一个寡妇人家,怎敢进她
家裡去?」
存儿道:「不妨事,家裡只一个看门老头儿,除此之外,就小的和一个小丫
头答应著奶奶,并没閒杂人出进。后门通著后街一带高墙,都是咱家的楼,没什
麼邻舍。大爷进去,神不知,鬼不觉,包管大人有好处。」
王嵩道:「我也是风流人物,不是假道学,老头巾,装模作样的。只是胆子
还小,慢慢商量停当才敢进去。你家奶奶我从不认得,几时先把我瞧瞧,或者我
动了火,胆子就大起来也定不得。你如今回去,多多回復你奶奶。事宽则完,从
容些儿好。」存儿应了,各自分路。
王嵩往南去了,存儿回到了家裡,一五一十说与卜氏。
卜氏道:「何不扯了他来?」
存儿道:「奶奶也得他肯走,怎好扯得他来!」
卜氏心知急不得,便吩咐道:「小瑞儿,再打出一壶酒赏他。」
从此存儿日日去请,有时王嵩出去了,有时遇见了,说了几句,又没功夫,
足足走十多个日子。
这一日,存儿本想约瑞儿一齐上街,打算买件小掛送她穿。跑了一回,寻瑞
儿不著,却劈头撞见了王嵩。王嵩半醉不醒的,道:「你家奶奶,既有我的心,
如何不在门首与我相看一看,也动动我的火,好约个日子哩!」
存儿道:「大爷既要相看,小的回去与奶奶说了,明日早饭后,就在门首,
王大爷只当走过去,就好看见了。」
王嵩道:「就是如此,我明日来看。」
存儿回家裡来,把方才的言语,又与卜氏说知。卜氏暗道:「我脸儿好,年
纪小,不怕他瞧,等他日裡瞧瞧,动了火,进来也走得快些。」
这一夜整备,卜氏忙著重整风流,此时已是七八月秋天了,暖了酒,自斟自
饮,吃得半醉,把棉被换新的不打紧,又重薰香了,在炕上不便,床上也铺了厚
厚的锦花垫褥,就像小娘子迎接情郎似的,正是:
花迎喜气皆今笑,鸟识欢情亦解歌。
到了次日,卜氏打扮起来,梳了个苏意头儿,胭脂香粉,金釵髮簪的,真是
香艳动人。上身穿一件浅桃红软纱袄儿,罩件鱼肚白縐纱袄儿,穿一件大红纱裤,
雪白纱裙,尖尖的四寸三分小脚儿,穿著红鞋儿,好不齐整。连早饭也不想吃,
走到门首看街耍子,又教存儿去通知王小秀才。
且说王嵩夜来说的话,倒也酒后忘了。存儿又到门去请,他才想起前话。把